黑,你好吗?
黑,你好吗? 高三(4)班 陈丽莉 黑子端起易拉罐啤酒,要下咽,又放下,他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。 “你不要问我,我就叹气——只是叹气,你别问我,别。”他用手肘遮住脸,脑门磕在了易拉罐的边缘上。我从花生壳堆中摸索出一颗尚未被开食的花生,剥开,愣愣地盯着花生粒光滑的曲线。 “一些,我说不出来的东西,正呦呼——地从我脑中消失,不,准确地说,是从我的身体里,扩散啊,消逝啊。”他一仰头,将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光,啤酒在他的脸上四处纵横,“诺,就像这酒,就这么,哗,没了。” “那……” “不,不要说话,听我。”他摊开左手掌示意我闭嘴。 “……” “那些宽慰的话——没用,讴——没用,不扯那些。今天就听我说,成不?”他从桌子脚下拿起一本用来垫的发黄笔记本,刷啦啦地翻动,“你看,这,这,还有这。这里有什么?这,这,这。” 我从桌子的另一边探头,目之所及,只有空白。 “这什么都没有!这里他妈的什么也没有!空白!全是空白!”他把笔记本合上,又翻到扉页,上面是三个工整的字体——“记账薄”。 “嘭——”他倒在了桌面上。那些没说出口的话瞬间升腾而起。 我呆呆地看着,然后把左手拇指与食指间的最后一粒花生丢进嘴里。花生打在了我粗壮的门牙上,在我的口腔里造出了一阵回音,颓然落地。 走出黑子的旅馆后,刮来一阵海风,我的胃开始揪紧。旅馆的招牌——“面朝大海”在风中颠簸,咯吱咯吱作响。 重新回到马路上时,我的脑中漂浮的全是黑子的那个文艺苍白的旅馆名。撞击,撞击,不断的撞击,想要冲破脑壳的囚笼。我渐渐地回忆起黑子的话。 “从现在!这一刻!起!——我正式更名为黑——子!这个呢,一方面——是为了和我即将开业的汽车旅馆“面朝大海”所应承,另一方面呢,是为了纪念海子先生!鼓掌!” 那一种激昂,我是多久未见了。那个形象,就不再成长地留在了过去。 路面无止境地延伸,我个人站在此地,无垠的感觉将我吞没,我的双脚迟疑不前,如电线杆杵在了原地。 回过头,黑子的旅馆渺小地可以被大海淹没,可是如此的渺小,却也实实在在地存在。漫天如海的蓝天,没有云彩。恍恍然,我迈出左脚,右腿,甩头离开。黑子的旅馆也就这么一秒钟,不可涂抹地印在了我的脑海。 那里面朝大海,垃圾成堆。 本文获得“新人杯”第十七届全国校园文学大赛一等奖 指导老师:黄燕洪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