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下二分明月

高二一班 余艺心

      赤壁矶上的浪碎了几时又回，千年前的残酒湿了尘土，马蹄南去，扬起了沙，模糊了历史的痕迹，只余得风沙叹息。

       唤起一天明月，满座衣冠似雪。那浪口，有一个人，他站着，坐着；低头，抬头；他的眼中蒙了雾，看不清这层浪惊涛——兴许是苏子瞻举杯遨月，兴许是周公瑾把酒临风，兴许是杜郎握了沉戟，细细地看——他是千万志士的影，是这五千年里的声声叹唱。

       清癯的、枯瘦的，行将就木的，他的手只余下的提笔扼腕的力量，他会躺在榻上，只等老病而死。可他仍能披甲提初，可以削下贼寇的头颅。他迷蒙的眼中映出汉唐盛世，他推击得塌壁，哑嗓唤杀敌——只余后人一声叹气。

       月光冷而倦，照他眉间不平思绪。他平生素未展眉，惧一笑便忘了天下之忧。

      他眉间锁住的是愁是忧，是天下风雨如晦千里凄凄，是单衣寒日朱门冻死骨，是漂泊流离栖栖遑遑者，是为臣死忠死又何妨留取声和万古香的钢肠。他散尽家财济不得天下穷苦，他壮志难渝只落得郁郁而去。

       他浮沉至今，梦中仍念得汉唐盛世。

       栖迟衡门之下，去卫灵公遭恒司马。他看着锁上的门，只戏称东西南北之人。

       天下寒士俱欢颜成了遥不可及的梦，封狼居胥四方来贺碰了头破血流的伤。他欲如张候拓开丝路漫漫，他欲如霍候却匈奴七百余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漂论憔悴，至死郁郁。他吟着《离骚》跳下潇潇泪罗江，浪冲走了躯体，他的眼挂在国门上，看着往来的百姓。惟将终夜长开眼，报答平生未展眉。

        月光皎白，他一头枯白乱发稀疏松松插了簪。

      他干涸的，猩红的眼睁着——里面应有汉盛世的影子，他不曾见过汉唐盛世。他一生为百姓求这国富兵强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他毕生所求注定如这天上明月遥不可及，那他愿，仰躺泥泞之间，怀抱明月清辉，笑赴黄泉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天下明月两分，来见万古风流。